本週即將上映的療癒系電影《心靈時鐘》,由《候鳥來的季節》蔡銀娟執導,李李仁和范文芳飾演夫妻,在片中育有一女一子,身為一家之主的李李仁突如其來的死亡,令全家人必須在陰霾中尋找未來的新方向,而李李仁生前預定寄送給家人的包裹內容,將陪伴家人走完這段緩慢的療癒過程。范文芳飾演的母親面對最親的另一半毫無預警的去世,不僅要處理自己內心的哀痛與自責,又要肩負一家人的經濟重擔,複雜難解的處境令她展現了相當深沉的演技。iLOOK在范文芳來台宣傳新片期間很榮幸地與她進行專訪,聽她在初為人母後接演此角色的感想,以下是訪談內容的節錄整理,更多內容請見《iLOOK電影雜誌》2016年11月號!
當我聽說蔡導有個劇本,我就非常有興趣,因為我非常喜歡她導的《候鳥來的季節》。拿到劇本才讀前幾頁就已經哭到不行了,非常非常地感動。我記得那時候我老公在旁邊,他就看著我哭,問我說「是真的那麼好看嗎?」我只能說劇本真的很感人。
我喜歡這個故事,是因為我喜歡可以帶給觀眾訊息的電影,這樣的電影可以讓觀眾反覆思考,不僅思考電影本身,也思考自己,或思考更多其他的事情。除此之外,我喜歡這個故事的原因,還有一部分是出自於身為人母之後,對於媽媽這個身分有了更多的體會。這次的角色與歷來相較,最大的特別之處其實就是,她是我當了媽媽以後接到的第一個母親的角色,而在之前的作品裡,我也很少演出一位母親。我覺得這個演出的時機也很剛好,讓我讀到劇本的時候就非常感同身受,可以感受到這個角色的韌性,和她所遭遇的困難。
我非常能理解母親這個角色自責的緣由。我相信,當你的摯愛或親人突然主動結束自己的生命,你必定會有不合理的自責。親人做的這個決定,不僅你事前一無所知,事後還無法挽回、無法逆轉,這必定是一件比難過還要難過的事,而且,不單單是你會責怪自己,你還會感受到旁人對你的異樣眼光。
我的爺爺病逝之前,他躺在病床上總說自己想要到哈爾濱去,我都會回答,等他病好了就帶他去,但當他離世的那一刻,我卻是在外頭工作的,趕回來的時候他已經離開了,為此我還是會責怪自己怎麼沒能見到他最後一面。遇到這種事,你會有很多「為什麼」、「如果」,或「if not(如果沒有)」。我身邊也有認識一些單親媽媽,或遭逢親人自殺事件的朋友,我也曾看見他們承受著壓力的樣子,尤其當媽媽的,為了她的家,她一定得堅強,不管發生甚麼事情她都得撐起來,儘管她的內心可能有多麼地脆弱。
我也非常能同理李李仁這個角色的情況,李李仁總是無法理解,我就跟他說,你怎麼可以用自己的個性去評判這個人物呢,如果大家都像你這樣想,那全世界都是好爸爸了(笑)。在我們的生活中有很多很多不同性格的人、不同遭遇的人,大家的思想不可能是完完全全一樣的,甚至是我們完全無法理解的,所以才會發生像故事裡的事情。而且我也認識一些憂鬱症的人,我覺得我們再怎麼努力了解患者的處境或遭遇,都只是局部的,他們所承受的痛苦是我們不可能體會的,我們只能在旁給予關懷、幫助和支持。
若要說這次演戲最大的考驗,大概就是跟小孩拍戲了。演兒子女兒的對手戲,跟演老公的對手戲不一樣,演夫妻的戲你會很放鬆、很自然,不用管太多,可是跟小孩拍戲你就得顧慮到他們的年齡很小,當你看到他們有壓力的時候,你就會想著應該幫他們釋放他們的壓力。如果你仔細觀察小朋友,你會發現,他們很多時候會給自己壓力,像我們兩個小演員,當然也覺得能演戲很開心,但尤其是弟弟(指飾演兒子的謝飛),他戲份非常重,每天都要開工,每天都要背台詞,又肩負著很多人的期待,所以我都會提醒他要放輕鬆。
不過兩個小童星的表演很棒。我不知道最終成果是怎麼樣,因為我還沒看電影,可是跟他們演戲的時候,我覺得他們很用功、很認真,這是很重要的,你即使再有天分、再優秀,只要不用功就是不行的。而且他們也非常清楚他們要的是甚麼,尤其是年紀小小的弟弟謝飛,他很喜歡演戲。我常常告訴他們倆,這是一個很好的劇本,你們要好好發揮,一個演員不是每一次都有這樣的機會。
蔡導是一個非常尊重演員的導演。我跟她聊天才發現她是社工系出身的,我才恍然大悟,怪不得她總是這樣愛心滿滿的,有些導演可能對孩子很沒有耐心,但她不會,而且她對角色的分析也十分細膩。
我最開心的事就是可以跟李李仁演夫妻,因為跟他聊天的過程中他會不斷地跟我分享他的「爸爸經」。隨著我每天跟他聊寶寶的事情,我覺得我對寶寶也更了解、更貼近了。可是我跟他演戲的時候又會很鬱悶,因為常常在戲裡他的表演是不發一語的,我常常罵了一大堆台詞,他只回了一句「是。」然後我又得再罵一大串,以換來他短短一句「我知道。」真的好鬱悶。有一次在拍外景,也是一大堆的台詞等他回一句「嗯。」那場戲又是外景,戲裡我又忙著曬衣服,又離他很遠,我就搞不清楚他到底回應了沒(笑)。不過這樣也是有加強我表演的情緒啦。
在電影最後,媽媽的角色不在每天晚餐時多擺一副碗筷了,我覺得這是在說她可以好好地跟老公說再見了。她不單單原諒了老公,也原諒了自己。她接受了這個難過的事實。儘管那個遺憾永遠會在她心裡面,可是她至少可以跟人生的這個時期告別,不會繼續自責下去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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