去年奇幻影展開幕片《台北星期天》導演何蔚庭在年底勇奪金馬獎最佳新導演,本屆開幕片同樣要介紹一位台灣新銳連奕琦,他的《命運化妝師》以大體化妝師為主角,融合了懸疑、幻想、情慾,有成為類型佳作的潛力,但更動人的是生死相繫的感情刻畫。閉幕片則是在坎城影展影評人週單元獲得青年影評人獎的《噪反城市》Sound of Noise,影片描述痛恨音樂的警探,卻必須追捕一群以「音樂快閃攻擊」來挑釁政府的另類恐怖份子。故事與聲音的創意,保證讓你大開眼(耳)界。
「當代奇幻」單元宛如世界大觀。其中,剛在鹿特丹影展得獎的《如果種子不死》If the Seed Doesn't Die,透過兩個父親(一個來自羅馬尼亞,一個是塞爾維亞)尋找各自兒女的歷程,貫穿了東歐200年的傷痛。來自摩洛哥的《北非鬼影》Kandisha則透過仍帶喪女之痛的女律師,為一名被控殺夫的女人辯護,喚出了一則亙古的傳說,而讓這部電影洋溢著奇特又詭異的女性氛圍。相較之下,豔幟高張的《艷訪吸血鬼》We Are the Night則乾脆把把柏林變成女吸血鬼的大本營,導演是拍過《英雄教育》與《惡魔教室》的德國名導丹尼斯甘塞爾(Dennis Gansel),因此獲得多位影后級女星相挺演出。
在這個單元,離奇是必然的元素;但寫實到離奇的,當是西班牙的《爸爸我的媽》Anything You Want。影片描述一個並非同志的帥哥律師,為了安撫小女兒的喪母之痛,不顧異樣眼光地扮起女裝,兩人的對手戲賺人熱淚,夠「酷」吧!講到扮裝,擄獲多倫多影展最佳新導演的《失控RPG》The Wild Hunt把「假戲真作」詮釋得很精彩,看現代人怎麼把維京人那一套搬到生活實踐,片中很多演出者都是真正的扮裝玩家。
「經典重現」單元當中最難得的一部片,首推全新修復的《浩氣蓋山河》Il Gattopardo,這是義大利大師級導演維斯康提(Luchino Visconti)的扛鼎之作,片中透過一場長達45分鐘的舞會,道盡貴族沒落、權力更替的現實,那份華麗蒼涼,神乎其技。最古老卻也最老少咸宜的是1939年版的《綠野仙蹤》The Wizard of Oz,茱蒂嘉蘭(Judy Garland)天籟般的歌喉,唱出了美國影史最偉大的電影歌曲「Over the Rainbow」。新穎的拷貝,更能彰顯當年獨特的彩色手法。
同樣令人看得想要手舞足蹈的是《紅磨坊》、《澳大利亞》導演巴茲魯曼的成名作《舞國英雄》Strictly Ballroom,這部以國標舞為主題的作品,幽默、輕快、而且令人看到最後熱血沸騰。《魔女嘉莉》Carrie和《半夜鬼上床》A Nightmare on Elm Street分別是七、八零年代以青少年為主軸的恐怖經典。前者反映了校園霸凌和不當管教下的多重悲劇,西西史派克奧斯卡級的演技更是一座里程碑。後者則創造了猛鬼佛萊迪這個夢魘,也為美國青少年次文化投下一粒炸彈,而當年參與演出的強尼戴普還是個青澀的嫩小子。
「非一般愛情故事」單元最讓人心曠神怡的莫過於瑞典新銳安德烈斯歐曼(Andreas Ohman)的導演處女作《阿蒙正傳》Simple Simon,討人喜愛又技巧非凡地講了一個亞斯柏格症患者,想用擅長的科學定律替哥哥找女友,卻遇見不按理出牌的怪怪女,反過頭來改變了自己。《醜男下地獄》To Hell with the Ugly由《悄悄告訴她》的深情男護士哈維卡梅拉飾演一個禿頭、跛腳、又其貌不揚的農夫兼樂手,為了追尋生命中的春天而跌得滿頭包,到頭來另一半卻出乎預料。標準的西班牙瘋狂喜劇。
同樣來自西班牙的《哭泣的小丑》The Last Circus是威尼斯影展最佳導演、編劇雙料得主,匪夷所思地透過哭臉小丑與笑臉小丑對美麗的女空中飛人的追求、奉獻、虐待與亡命,帶出西班牙國族的政治隱喻,完全意在言外。《蠱惑》Deep in the Woods是《女人出走》導演班諾賈克的新作,根據19世紀的新聞事件改編,描述大家閨秀被一個懂得巫術的粗人強暴綁架的故事,那股欲拒還迎、反客為主的心思,讓它充滿歐洲藝術電影的味道。《說謊的男孩與壞掉的女孩》A Liar and a Broken Girl既是帶點無厘頭的日式純愛電影,卻又和犯罪、推理扯上關係,純真與醜陋共冶一爐,加上奇妙的結尾,也是挺有個性的怪片一部。
《安小姐的秘密日記》The Secret Diaries of Miss Anne Lister解開了女同志企業家、旅遊家安李斯特用「密碼」寫就的四百萬字日記,也接櫫了她追求真愛與自由的心路歷程。《修女與戰士》Black Field表面上是中世紀的小修女和阿兵哥遠走高飛、叛離體制的故事,但真相揭曉後,卻顛覆了性別與性向的不變定律。
山姆雷米(Sam Raimi)雖然以《蜘蛛人》系列成為好萊塢的A咖大導演,卻是從B級恐怖片竄出頭的;他的《鬼玩人》系列,更是恐怖迷心中的Cult經典。不過大部分觀眾都搞混了,其實這個著名系列的第一集並非《鬼玩人》,而是《屍變》Evil Dead,《鬼玩人》Evil Dead II是系列的第二集。前兩集不外乎角色被困在荒野木屋,不小心打開死亡之書,喚醒惡靈而自食惡果。全片以靈活的攝影機運動、噁心的特殊化妝、以及男主角布魯斯坎貝爾(Bruce Campbell)倒楣又風趣的演出,而自成一格。
第三集《魔誡英豪》Army of Darkness則讓時空大挪移,男主角被捲進時光隧道,而在中世紀成了寓言中的救世主。這次奇幻影展除了要完整放映三部曲之外,系列的男主角兼製片人布魯斯坎貝爾自導自演的《被鬼玩的人》My Name is Bruce也將一併放映,他在這部片自我解嘲說自己過氣了,卻還被入戲太深的影迷綁去驅鬼,因此看過《鬼玩人》系列,會讓這部電影變得更加後設、幽默。
《羊男的迷宮》、《刀鋒戰士》、《地獄怪客》導演吉勒摩戴托羅(Guillermo del Toro)的銀幕處女作《魔鬼銀爪》Cronos從第一個鏡頭開始,就一副要問鼎好萊塢的模樣。充分的類型元素和精心設計的道具,都極具水準;而故事裡的感情更讓他不致流於表面。《小鬼大間諜》、《萬惡城市》導演羅勃羅里葛茲(Robert Rodriguez)當年想都不敢想,他到醫院當「實驗鼠」,湊足七千美元拍成的《殺手悲歌》,原本只料可在拉丁錄影帶市場發行,結果被好萊塢一眼相中。三位墨西哥導演的處女作說明了好電影不只一種,即使目標都是好萊塢,成功管道也非一成不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