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戀愛好好說》導演郭珍弟訪談  /  採訪：黃品潔、陳敬

為什麼導演決定改編拍攝岡本加乃子的作品？

＜老妓抄＞2007年就已出版，那時就覺得非常適合拍攝成電影。小說裏頭有一些非常細緻的、感官的，女人心情的描述。當時擺在心裡頭想著，也在思考一個1939年左右發表的小說，在當時的時間點和現在的時間點，整個大環境，在日本、台灣，女人的心情到底有些什麼樣的變化跟差距，一直在思考到底適不適合擺到現在這個時空中來改編成電影。到三年前，311福島地震後，我打了電話給日本的製片小姐，我們很久沒有聯絡了，其實只是問候她，聯繫上後就又想到十年前聊過的這個小說，可能我們都到一個年紀了，慢慢對作者的一些人生的想法更有感覺了，所以後來這個案子就慢慢成形了。

▲《戀愛好好說》劇照（圖／海鵬影業）

依照導演的說法本片是想要探討女人的心情嗎？

我覺得她在傳遞一個非常有趣的想法，尤其是＜越年＞，藉著故事傳遞年輕女子某一種熱情。一開始她們是要尋仇的，並不是要求愛，可是在尋仇當中，她們慢慢感覺到自己有一個強大的內在力量跟熱情，讓她們忽然覺得也很像追逐愛情的類似的感受。在一切事情戛然而止之後，她們也覺得自己好像復仇結束後的武士，突然間失去了方向，那是非常有趣的描述。我閱讀那篇小說時，有一個感受是加乃子在傳遞一個人生觀點－就是那個女人內在強大的動力跟熱情，事實上是原初就有的，不是因為對象的存在而存在，是本來內在就有的。只是先看對象是誰，是仇人那就是尋仇，是愛人那就是求愛，那個力量是一直在的，只是我們需要一個對象來投射，所以這是我自己讀＜越年＞那篇小說比較強烈的感受，也是我喜歡它的地方。我覺得跟西方的浪漫的愛的觀點就很不一樣，其實它是非常東方的，甚至帶一點佛教色彩的，因為加乃子是一個精研佛學的人。

導演選擇＜越年＞和＜家靈＞是依照自己喜好和感覺來翻拍的嗎？

確實是我的詮釋，但是我自己覺得那是種「共感」吧！雖然加乃子是一位百年前的小說家，但是我自己在閱讀的當下，有種心靈相通的感受。但在書寫電影故事的過程中，電影是一個感官性的東西，一定跟文字有很多不同的地方，文字書寫有它的極限，影像也有它所不能之處，這兩者是不太一樣的，媒介是不一樣的。當然在改編的過程中，會為了媒介的不同做一些改變。

▲《戀愛好好說》劇照（圖／海鵬影業）

第二篇＜山形＞也是改編自小說嗎？

它是一篇比較奇怪的變形，一開始我們是想跟著＜越年＞的結構走，我們看到那個故事所謂的普遍性，它呈現愛情的狀態是，彷彿你開始有一個你自己並不明瞭的動機，你追逐到一個點的時候，突然有一種覺悟原來這就是愛情。我們就跟著這個小說的結構來發展我們的第二段故事，而且是在日本，我們把他換到男主角的身上，變成覺悟、覺醒的是那個男孩子，所以一開始就設定了，他一定是為了一個莫名其妙，他自己也不知所以的理由回去，然後在那個不斷尋找女主角的過程中，他終於感受到，自己深藏已久的，原來他是一直愛著那個女主角的。

當初選角上有特定的條件嗎？

第二段＜山形＞就是由山形的出資者推薦的，他們希望這個片能夠代表他們山形，所以他們指定了他們「山形之光」，就是那位青春搖滾樂手峯田和伸，還有橋本愛實，她代表山形也接受許多節目訪談，雖然是被指定的，但是我還蠻開心能夠跟他們一起工作。以姚愛寗來說，她在日本有一定的知名度，這部片是台日雙方的合資，所以考慮到日本觀眾的熟悉度，愛寗也是一開始她們就提出的人選，在見面之後，我覺得愛寗也非常接近我們對這個角色的想像，她那種帶著一點點調皮的男生味道的那種少女的狀態，我覺得很有意思，這也是為什麼我在第一次跟她見面我就決定是她了。

▲《戀愛好好說》峯田和伸，橋本愛實（圖／海鵬影業）

請問有對哪場戲特別印象深刻的嗎？

有場戲很費力的是，在彰化芳苑的王功的海邊，拍絲巾被吹走那場戲，這場戲對我們來講很重要，因為是一個女主角心情決絕的表現，所以想要把它拍得很好，可是卻沒想像中這麼容易。所以挑了一個風非常大、很冷的一天，還帶了五個很大的電扇和發電機，用了很多竹竿，我覺得我們是馬戲團，用了十幾條一直去把他拉回來，很像一個馬戲團想要變魔術變出什麼東西來，最後終於完成一個美麗的Take。

▲《戀愛好好說》劇照（圖／海鵬影業）

不同於片名好好說愛，片中多半比較含蓄、曖昧，為什麼會選擇這樣子呈現呢？

主題就是一個說不出口的愛情，一直沒辦法直接的表達曖昧在心中，那個說不出口的愛是三段的主軸，因為很難，所以要好好說愛還真的沒那麼容易。

導演覺得《戀愛好好說》那些方面最能吸引到觀眾呢？

我蠻希望把加乃子對女性自身熱情的一種肯定，跟很多女性觀眾分享。對於戀愛中，單戀的、暗戀的，我也想跟大家分享一下這種在曖昧中糾纏，然後終於能夠說出口的心情。

▲《戀愛好好說》劇照（圖／海鵬影業）

導演最喜歡戀愛的哪個階段呢？

或許這是我自己覺得可能跟加乃子有共同想法的一部份，在我們感覺到我們熱情非常高漲的時候，會突然覺得無所不能，你忽然會意識到你可以做很多事情，我覺得那是一個很美妙的時刻，不管是說出來還是沒說出來，你感受到自己有很強烈的片刻，你忽然知道自己的力量很大，然後知道你的人生有無限的可能性。我自己覺得加乃子一直很努力的要描繪這個狀態，也是要提醒很多的女性，不管有沒有對象，其實你都有那個力量去愛，去熱情擁抱一切。